Monday, August 16, 2010

安东尼奥尼

        意大利导演Antonioni,中国通常的翻译是安东尼奥尼。我看过他拍的纪录片《中国》,从网上下载的,后来听说北京公映来着。
        这位导演是大师级的人物,曾是著名的左派艺术家。当年被咱们的江女皇邀请来中国拍片,本想让他给咱们脸上贴金来着,没想到他不按规矩出牌。给他安排好的幼儿园里健康的花朵、工厂里大干快干的主人翁、田野上勤劳快乐的公社社员他都不认真拍,总是趁“导游”不注意,拍一些剧本以外的画面。比如街上穿着补丁衣服骑着破自行车的北京市民、伟人画像下排队照相的朝圣者、乡村土道边偷偷摸摸以物易物的农村黑市。
        他以看似散乱的拍摄手法真实反映了那个时代中国普通老百姓的日常生活。这种做法让期待着他用影片向世界展示文化大革命丰硕的建设成果的女皇很是不爽。刚刚把他热烈欢送走,紧接着样片一拍好,一群人都看傻了眼,立刻组织对他的大批判。什么法西斯的走狗呀、帝国主义的奸细呀,一顶顶大帽子给他扣了满脑袋。幸亏他老人家住在意大利,革命小将们没法揪斗,否则早把他拖出来一拳打翻再踏上一只脚,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和变天。
        尽管中国的革命群众没能伤及他的身体,但还是让他的心灵严重受伤。他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想用镜头来记录中国普通人的生活,拍摄他们的喜与乐、苦与愁,怎么就“引起了八亿人民的憎恨”,让他们感觉受到了侮辱?对此,他想不通。
        好在他老人家活的足够长,比当年要求批判他的人活的还要长,2006年《中国》在北京公映,人们排着队去电影院里观看。大家都想看看34年前中国人过的啥日子。据说,这老头听到这个消息后哭了。这事不知真假。当时我还在天涯里与人激烈讨论过此事。我认为,一个90多岁的老人,早就洞悉了一切世事,根本不需要如此激动。真正激动的该是我们。他真的太能活了,亏了他的长寿,才让我们看到了一个愤怒和谅解的团圆结局,这是一个老人对于被非常时代愚弄的中国人的谅解,而不是相反。
        当然,我的论点被人反驳。有个重庆的姐姐说,她相信老人会哭。她说,能用那么多镜头直面孤独和绝望的人,内心的挚烈和敏感应该超出常人更多,他眼中的世界越荒凉,内心的热爱会更坚韧。她的言外之意是,别看他都快一百岁了,依然是个敏感的糟老头子,想哭就哭,谁也管不着。
        我肯定是管不着了,其实谁也管不着。不管世事如何,老人离去了。 2007年7月30日,他与世长辞。同一天离世的还有另一位大师级导演英格玛・伯格曼。这俩老头,一个九十五岁,一个八十九岁,在用电影诠释了二十世纪的人类精神后,手拉手一起驾鹤西游了,剩下一群俗人瞪着眼追忆他们带给人们的欢乐与忧伤。
       说了这么多,其实他拍的电影我没看过几部,因为在国内根本看不着。有一部《云上的日子》常为小资们津津乐道,曾得过威尼斯电影节大奖。说的是爱与欲望的故事。不过,我是冲着苏菲・玛索的裸体去的。这动机太无耻了。可是,在豆瓣网上,有人说这种动机是最简单最纯洁的,是真正领悟了这部电影的真谛。嘿嘿,我拍案惊奇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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