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nday, January 18, 2010

凌晨五点


    凌晨五点。
    昨天这一刻,我还未睡。正在咬牙切齿地给领导写一篇讲话。
    今天这一刻,我睡不着。酒后失眠已经成为一种习惯,我已懒得再抱怨什么。
    这就是我的混乱的生活,是小飞同学所说的,我试图站在高处向大家宣讲的我的幸福的生活。
    不得不佩服小飞同学。她是除了我妹以外我所知道的第二个非常聪明的女性。博士就是不一样呀,何况还是严谨的皇家教育系统培养出来的博士生呢。真是目光犀利,洞察一切,一语道破了我的虚伪本质。不管是我试图掩饰的,还是连我都未曾了解的,全都被她看穿,然后一言以蔽之——我想当圣人!
    哈哈。
    只是我仍有一点迷惑,我真的试图想从高处向众人宣讲些什么吗?
    刚才,躺在黑暗中,我用了三个多小时思考这个问题,却一直没有想出答案来。
    是想告诉大家我对世界的看法、人生的态度还是实现自我价值的途径?
    这种“三观教育”是老师毒害孩子们最狠的一招了,我中毒之深至今都无药可救。难道我想玩个“乾坤大挪移”,也用这些东西毒害一下众人不成?
    其实我对世界已没有什么看法。因为我没有生活在其中。
    早在我知道我改变不了世界的那一天,我就学会装作看不见世界了。当然,换句通俗一点的说法,这叫逃避。我甚至把一个QQ号起名为“逃避自由”。它来自埃·弗洛姆的一本书名。如果认真看一遍这本枯燥的哲学著作,就会知道人家所说的逃避和我的逃避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但至少这位老先生对爱的看法和我是一样的。那意见是我自己想出来的,不是任何哲人告诉我的。
    在我使用这个名字勾引了老郭非要加我为好友之后,我就养成了晚睡的习惯。每天傻坐在电脑前,盯着屏幕等着她的头像闪动。那时她每天白天上课,晚上打两份工,总是半夜12点后上线。现在,她还是打两份工,但已改成白天一份晚上一份。我问她为什么要把自己搞的这么辛苦。她说她有自己的理由。是什么理由,她不肯说。
    这就是我和她的不同。她是一个积极的人,一直等着一个肯背蝎子过河的青蛙。这么多年也不知她是否等到了。而我是不肯过河那种蝎子。河就在那里,我装作看不见它。
    这样也好,我安慰自己说。与浑浑噩噩的人比起来,懂得逃避的人至少是清醒的。知道自己要逃避些什么。唯一遗憾的,是可以逃的地方不多。这个时代,已经没有竹林供人们放浪一把了。我倒想饿着肚子去采菊,可东边哪有篱笆,南山又在哪里呢?古人说的多美呀:下马饮君酒,问君何所归?君言不得意,归卧南山陲。但去莫复问,白云无尽时。现在抬头看一看吧,天空几个月都是灰蒙蒙的,到处都是不停地问你要去哪里的人。
    所以,我逃不了。兔子跑过,最后不也得跑回来吗?我只能努力的在平庸的生活中,用自己的方式让已经很庸俗的我变得不那么庸俗一些。不过,我没什么把握能做到这一点。世界并没有象我假装的那样真的不存在。它是美丽的,更是邪恶的。每时每刻都有人带着多的数不清的欲望从我身边经过。我也努力想把自己多的数不清的欲望捂在口袋中,不让自己和他人看见。这些欲望,编织成一张巨大的蛛网,连地球都要被吞噬掉了,何况一个不庸俗的念头。
    这一切,我不敢告诉孩子们。我们知道不应该让他们过早的看到世界阴暗的一面。所以,我们用美丽的谎言来教育他们,让他们去看鲜花、蓝天和阳光。甚至编了课本告诉他们,这叫“三观”教育,是为他们好。以前我对此很不理解。为什么我们要这么做?为什么我们要等到孩子们找不到工作的时候才肯告诉他们,世界一直是这样,并非从你爸当工人的那一天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现在我知道,我们不给孩子们说这些,真的是为他们好。因为如果不在小时候多看一些鲜花、蓝天和阳光,等长到我这么大的时候真的很难再看到了。
    捷克有个叫特莱津的地方,二战时纳粹在这里建立了一个关押犹太人的集中营。曾有一万五千多名犹太儿童在这里度过了长短不一的童年时光,他们之中只有很少的人幸存下来。在这个集中营里,即使在最绝望的日子里,大人们也要竭尽全力教育身边的孩子们。告诉他们人生不是只有饥饿、死亡和尸体,还有鲜花、蓝天和阳光。任何时候,都不该对生活绝望。每一个孩子,最终都会像自由一样美丽。
    其实不止孩子,大人们也该知道这些。这大概就是小飞所说的,我试图站在高处告诉大家的东西吧?
    以上是我坐在马桶上读书时想到的,记述于此。


1 comment:

乱飞 said...

聪明有多大的价值?你想要自由,我也想要自由。让你不自由的人是我,让我不自由的人是你。可是谁也撇不开谁,该怎么办呀。